【探索时分】为什么F-16V延迟交付台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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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为什么延迟交付台湾F-16V？专访梅复兴：美国有把台湾当凯子吗？军售和商售有什么区别？（《探索时分》提供）

近日，中华民国国防部长邱国正表示，向美国购买的66架F-16V战斗机交付推迟，这些战斗机本应是今年第四季度交付，但推迟到2024年第三季度。不过，在2026年之前，洛马公司能够将全部66架F-16V战斗机交付给台湾。

F-16V战斗机延迟交付对台湾有着什么样的影响？为什么出现了延迟交货这样的情况？我以书面的形式采访了台美军事专家梅复兴先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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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为什么推迟交付F-16V战斗机

我们先要解释一下F-16V的背景。中华民国空军早年间采购了一百多架的F-16 AB战斗机，该战斗机航空、电子、雷达等各方面需要性能提升，最终由中华民国自己出资，研发了F-16brock70及F-16brock72，这就是外界常说的F-16V战斗机。

F-16V安装有源相控阵雷达APG-83，新的任务电脑，还可以发射最新的响尾蛇导弹，安装新的电动机，综合作战能力大大提升。不过，中华民国空军的F-16V战斗机由两部分组成，一部分是由早期购买的F-16AB升级而来。另外一部分是由美国洛克希德马丁全新生产的新战机，新的机体、新的发动机、新的雷达。

升级版本和新机的最大差异在于发动机，F-16AM/BM使用F100普惠的发动机，军用推力14,590磅、后燃推力23,770磅，新购的F-16V使用F110-GE129涡扇发动机，军用推力17,155磅，最大推力29,588磅，性能较为优异。推力大可以携带更多重型的空对地（海）武器，搭配能够提升航程的适型油箱，对地与对海攻击能力都比升级型强大。

升级版本的F-16VB早在2021年11月就在嘉义举行了接机典礼。所有空军升级的141架F-16V，预计将在2023年也就是今年完成全部交付。也就是说，推迟交付的这66架是由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生产的新飞机。

那么在目前台海局势比较紧张的情况下，美国为什么推迟交付F-16V战斗机呢？梅复兴先生是这么回答的。F-16Block70延迟交货的事，早在前年就知道了，不是什么新鲜新闻。主要原因就是当时供应链受到疫情冲击，部分需要长前置作业时间的次武器系统（long lead items）无法及时供应，致使生产日期延宕。同时，由于F-16的生产线从德州的Fort Worth搬到了南卡州的Greenville，前后停产了两年多，直到2019年11月才正式开始运营，然而随后就马上遇到新冠疫情，所以对制造期程也有所影响。

我们这里稍微解释一下。之前F-16战斗机是在德克萨斯州的沃思堡进行生产。洛克希德马丁过去大概生产了4600架各个类型的F-16战斗机，40年内就在德州沃思堡生产了3620架，这里不仅是F-16的主生产基地，也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主要生产基地。但是从2015年开始，洛克希德马丁的拳头产品已经是F-35战斗机了，为了提高F-35战斗机的产量，就要占据之前F-16的生产线。

所以在2016年，F-16战斗机在沃思堡的生产线就关闭了，搬到了南卡罗来纳的格林威尔。格林威尔的工厂之前并不是生产F-16的，为了达到相应的生产条件，工厂需要进行翻修。最终这个过程持续了两年多。直到2019年格林威尔的生产线才启动，目前是美国唯一用来生产F-16战斗机的地方。2019年生产线才启动，没多久，在2020年全球遇到了一个重大的危机，就是新冠病毒，导致所有F-16战斗机的生产都延期了。

我们知道最近第一架F-16V终于走下生产线，交付给了巴林空军。那么为什么美国生产的战斗机先交付给了巴林，而不是台湾呢？

梅先生是这么回答的。第一架在南卡恢复生产后的F-16（给巴林的Block70)，也是去年（2022）11月才完成组装，今年初才试飞的。而美国正式批准对巴林出售该批F-16是2017年9月初，几乎比公告对台湾出售F-16Block70要早了足足2年（2019年8月下旬）。

是以，倘若是明（2024）年第三季出厂，虽然的确有延后，却也与巴林所蒙受的期程影响相符，并未特别严重。当然，美国之前并未将台湾订购的军备赋予优先交付地位，可能的确使得这批F-16没能提早开始交货。但那会需要排挤巴林（以及或许斯洛伐克？）的交货顺序，会牵扯什么其它的政治复杂性，就不在此揣测了。至于延迟交机对空军换装的冲击，则或许部分可通过提前开始训练相关的空地勤人员（包括在美国进行训练）得以抵消和缓和。

也就是说，巴林的订单要比台湾早两年，从交机顺序上来说，先拿到战机是正常的。不过，目前对于美国军方来说，保障F-16V的交付至关重要。外交委员会主席迈克尔到访台湾就表示，要尽全力保障武器交付。洛克希德马丁也因为F-16V的延迟交付，撤换了两名专案主管，并且直接由洛马公司的副总裁负责，每个月都要向美国空军部长做专案报告，这也是美国政府用来监督洛马公司按时交付的措施。

美国在把台湾当凯子吗

近日，我也在媒体上看到这样一个观点，既然交付延期，就应该要美国赔偿金，美国在把台湾当凯子。

梅复兴先生是这么回答的。军售（FMS）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易，而这种政府间的行为在原则上是没有理赔基础的，因为有主权豁免（sovereign/state immunity），而针对对外军售，美国法律也有相关规定。台湾不是第一次有这种经验了，故无需大惊小怪。

商售（DCS）当然就有理赔条款，但有些军备只能通过军售体系获得，而且台湾军方／政府也多半希望军售，因为还有实质承认台湾是国家的政治意涵这样的附加价值。再说，这个原则适用于所有盟邦或军售对象国，不仅仅台湾。所以，批评者不妨去了解一下巴林等其它国家有没有得到理赔，才能确认台湾是否当上了凯子。

我来进一步解释一下梅先生的这段话。里面提到两个重要的概念，一个叫做军售FMS，一个叫做商售DCS。这两种购买方式，虽然只有一字之差，但是本质差别非常大。FMS是两个国家签订的合约，即中华民国和美国签订合约，这背后也隐藏有承认中华民国是国家的意味。不仅如此，在FMS框架内，除非美国改变了军售政策，美国政府不仅要保证武器供应，并且在固定的年限之内，要以固定的价格供应所有的后勤料件。最重要的是，所有这些事情都是由美国政府出面来完成、来洽谈的，对于军售方，它省了不少时间和精力。

DCS也就是所谓的商购，就是普通的商业合同。普通DCS的好处是，因为不需要美国政府经手，所以没有行政成本，价格要低一些，而美国政府在商购中的角色，只是批准各个销售项目的输出许可。但是会存在很多潜在的问题，比如它没有FMS那样固定期限内保证共用零部件的规定，如果买方在项目中因为不熟悉而发生失误，没有妥善处理的后勤保障，比如装备供应商倒闭，关闭生产线，那么商源就会消失，这就会带来很多潜在的政治上的麻烦。而FMS则不会出现这些问题，购买方就可以当甩手掌柜，基本上都交给美国政府管。

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国家在向美国购买武器时，都选择FMS的一个重要原因。因为FMS不仅提供武器，而且提供一系列的服务和保障。台湾在过去一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军购，几乎全部都是通过FMS渠道走的，只有MK-41垂直发射系统是走的商购，台湾购买MK41垂直发射系统是直接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签订合同，在2016年签订合同，到2019年有相关报导，台湾已经获得了MK-41垂直发射系统。

回到赔偿金的问题，因为FMS是两个国家签订的一个契约，而国家是有豁免权的，所以交付延期，不会支付任何赔偿，这不只是针对台湾，对其它国家也是一样，巴林也是如此。

F-16战斗机交付延迟，是一个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。但在整个事情之中，美国并没有对台湾区别对待，也没有把台湾当作凯子，一切都是按照合同规章来进行的，巴林率先拿到战斗机，也是因为其合约比台湾本身就要早两年。

虽然首批战斗机的交付延迟，但是首批交付战斗机的数量从之前的2架变成了6架，这主要是为了保障先期到达台湾F-16战斗机，能够保证基本的飞行员训练。从整个计划来说，美国在2026年底之前交付全部66架战斗机的计划并没有改变。至于工程进展是否会如我们预想的那样，不仅我们在关注，美国政府以及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也会及时关注这件事情。